
在這裡對齊不是偶然,是制度本身。走到這塊地圖面前,我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整座城市被劃分成一格格的坊、市、宮、殿,主軸對著朱雀門一路往北,每一個街口、每一塊土地,都像被放上尺規後小心翼翼裁切過。那股「全都在掌控之中」的感覺,讓人反而站不住腳。它就是這麼赤裸,把權力、宗教、制度、倫理,全都落在一條條線上。城市不只是城市,是一個人在走路時,也必須自覺自己位在何處的世界。
這不是單純的規劃,這是企圖。

我下意識直走、不敢亂拐,懷疑自己是不是站得太中間。於是開始小心翼翼地對齊這座城市的節奏,像被什麼溫柔卻巨大的力量引導著,然後我才發現,連塔的位置,都不是偶然。它站在那裡讓我知道,那個時代的秩序,可以被建造。
當比例準到一種程度,就會變成安靜,就像某種數學早已被解出,塔只是用來提醒人類,我們曾經有辦法這麼穩定地把一件事情做到底。每一層的高度都像量給誰看似的對稱,一階一階往上漸縮,連陰影都很節制,不誇張、不擴散、不浪費任何空間。

那種感覺很安靜,然後我突然懂了,為什麼有人會在這裡待一整天。
我不是來朝聖的,我是來校準自己的重心。站在這座塔前,慢慢地心裡那種因為資訊過多而浮動不安的地方,開始沉下去。我無法說清楚為什麼會平靜,但它對準了歷史,也對準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