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直以來都覺得框架一個完整的靈魂,是一種很深卻不自知的殘忍。但是我卻比任何人都早框架了自己,卻覺得都是命運的問題。
備忘錄記著十五歲那年,我寫了一個童話故事,是關於一個小女孩,從小是家族的掌上明珠,幸福地活在城堡裡。但是她並不是一個好的繼承人,沒有那個天份,卻活在一個充滿比較的世界裡。小時候她讀書能力不是一般的爛,在班上屬於墊底,在全校當然也屬於墊底,社交能力更糟,不想寫出來。
好在她有相信她的父母親,將她送進了一個逃離比較的世界。於是她平日在國際部上學,假日回到台北的生活圈,她開始穿梭在世界各地,巴黎的優雅,雪梨的浪,星國的光,她早已熟悉。越是熟悉越是說不出哪裡是她未來想留下的地方。
我回頭看那些備忘錄,可以感受到她想要逃離,而且是一場沒有歸屬的逃離。越是迷茫,越是排斥要被送出國這件事情,於是我開始拿起學測的書,以為中文比較簡單,結果反而沒有一個字看得懂。大家覺得我有病,看不懂這個選擇,對他們而言我就像個為了逃離會考跑去讀國際學校,又為了懶得申請跟準備跑回台北讀大學的荒謬小孩。
我的父母是不在乎學歷的那種,因為他們認為這個不是他們成功的因素,而且二十一世紀的人工智慧過於強大,給他們寫IB考題還比我讀六年厲害。於是我是沒有認真準備考回台灣的,但還是應屆考了一個學歷,意料之外考的還可以,至少是久仰大名,但是這不是重點。
重點是這種感覺很像本來每天都吃台菜,結果要我改成每天吃美式料理一樣不習慣,跟好與不好沒有關係。這裡比較著重在一個群體,不是那種相信大家不一樣然後因材施教的那種,這裡給我的感覺更像是,希望大家都有一樣的某一個水準,這樣也很好畢竟學生太多,不過我會覺得有一個上限卡在那裡,想法不能不一樣或太特別,因為也不會有人理解,還會被罵。
然後我就越來越脫序了,我就慢慢不清楚到底是自己中文閱讀有問題,還是狀態有問題,成績一直很不好。這裡的人事物都跟我格格不入,就像到了國外一樣,我懂他們在說什麼,卻又不懂到底在說什麼。這種跟創造有關的東西對我來說很有靈感,但是大家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,不過反省過後,可能我的剖面圖真的畫的很爛吧,所以沒辦法跟我討論設計。
後來的生活兩點一線,上課,家,偶爾受邀參加聚會宴會,非常枯燥乏味。然後我就開始反省了,越反省越自卑,覺得自己這裡不夠那裡不夠,覺得既然都是迷茫的生活為什麼當時不乖乖去英國,留在台北被比較,被高壓摧殘,然後拿到一張對我而言不太需要的bachelor。連Chat GPT都看不下去,它問我是不是腦袋有一個區塊是拿來自我羞辱用的。我知道學歷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,不念下去都沒有關係,可是這種觀念一出來就不會是一個有靈氣的我了。我是一個聽天由命的人,天如果沒回應,那就一邊向前走一邊等它回應。
我悲傷的時候就會跑到秘密基地,那裡有我最喜歡的建築,當然每年都會更新秘密基地名單。有一天我就下了一個決心,我要撐下去,我要成為一個能夠不靠父母,自立自強的建築師。其實之前在國際部就有這個想法了,當時我超級喜歡王大閎,覺得受過西式教育的人還能帶有東方的靈性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,那種回歸本心的狀態是我一直在學習的。可是轉頭看看已經一團糟的生活,還有當時的不成熟,我一直思考要怎麼彌補。
後來我就默默地修國外大學的課,因為英文對我而言更習慣。或者常常去一些論壇,起初的目的只是有興趣,在學校聽不夠,後來發現其實自己很適合自學。然後就開始在家裡自學了,主要是修很多國外建築學院的課程,學校旁聽為輔助,也不用休,這樣必要時刻還是有一張文憑,準時獲得,但是如果有朋友問我學歷,我會回自學,因為大部分時間確實是自學,而且還要真的拿到證書,有補習跟家教課要上,還有飛到國外建築考察。當然這是自己的安排,每個人適合的東西都更不一樣,不過大學真正讓我學到東西的,不敢說全部但是大部分還是自學。
我還在努力適應現在的生活,但是自從真的知道自己要什麼之後就沒有空焦慮了,因為生活這種事有酸甜苦辣,總不可能一輩子選擇自怨自艾,這對自己的靈魂來說是一種解脫,因為困住自己的始終是自己。其實以前我超級愛抱怨,這篇文章我有重寫過,本來是描述在台灣不被看見還有格格不入的生活,現在我想要真的拿來反思,因為承認錯誤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,但是從認錯開始心情可以很好。
其實關於學歷與標籤我一直有很深的感觸,不論好與壞,我都不會是「之一」,二分法本身是一個很可惜的事,帶著非黑即白的眼光讓我錯過了太多。雖然只是個人見解,我覺得一間大學要撐起來,要有一個完整的科系,然後維持得好好的是一件很偉大的事,畢竟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本來就沒興趣挑毛病,這裡看不見我不代表當初去英國就會被看見,活在埋怨裡只會侷限自己。
雖然我不是個很成熟的人,但是這幾天用心觀察後,發現大家都很認真把事情做得很好,我才能夠使用這些資源去學習,也是因為他們的狀態讓我想要重新生活,活成小時候心無雜念去追求夢想的樣子,而不是在乎一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情。
最後想聲明這篇文章是打給自己的,當難過時希望能幫自己加油,要成為一個堅強的人才能繼續蓋出自己的作品,希望到時候的作品希望可以是很清澈,很有靈魂的。